小纸条是从数学作业本上撕下来的横格纸。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两行字。
首要行字写的是内容:我在高考补习班等你!
第二行字写的是落款:你首要个就能想到的女孩。
看完纸条,我看了一眼正神情专注看着我的林玉香,脱口而出:“这,是唐雪梅留给我的吧?”
林玉香的眼睛顿时睁大了许多,样子有些吃惊地看着我说:“你真是首要个就想到她的吗?”
“当然。”我点了点头,老老实实地回答。
“既然这样,那就好。”说这话的时候,林玉香的神情里,不仅明显地流露出了一丝儿怅然,并且还夹杂着些沮丧。
高考补习班是怎么一回事?
什么样的人能够读高考补习班?
什么人不能读高考补习班?
怎样才能去读高考补习班读书?
高考补习班是去读?是选拔去读?还是通过考试去读……
对于我提出的这一连串问题,林玉香听了,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,她的的头,就好像是过春节时候挂在屋檐下的大红灯笼一样,在北风的吹动下,只知道一个劲地摇着,再摇着,她给我的回答,是接二连三的“不知道”,“不知道”,“还是不知道”。
对于林玉香的一问三不知,我从内心里感到了失望。
林玉香好像看懂了我的心思,她用手拢了拢自己额前凌乱的头发,然后对我说:她只知道,前些日子,唐雪梅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,说我们国家今年要恢复高考制度,她就去找到了她那个在镇卫生院当院长的表叔,弄了一个读高考补习班的指标,今天一大早,她就背着书包,在她的父亲护送下,到镇上办的高考补习班报名读书去了。
唐雪梅到镇上读高考补习班去了!
这个消息,对于我来说,简直不亚于晴天霹雳!
我闷在心里想:唐雪梅读书去了,她要去考大学,读大学了,那,我该怎么办?
看见我目光呆滞,沉默不语,林玉香害怕起来了。她赶紧张开她那白净得没有血色的手掌,在我的眼前晃了晃,见我没有什么反应,她就拿起我的手,使劲地掐我那瘦骨嶙峋的手背。
掐着,掐着,一直掐到我知道疼痛了,她这才用她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看着我,对我说:“金涛,雪梅到高考补习班读书去了,你也可以想办法到高考补习班读书去呀。”
高考补习班?高考补习班!
今天,我还是首要次听说高考补习班!
高考补习班是什么性质的?高考补习班是自己说要进就能够进去的吗?我怎么才能够到高考补习班去读书呢?
现在,这些问题在我的脑子里飞快地萦回着,我的心里,简直乱成了一团麻。
“雪梅走了,你打算怎么办?”看见我怔怔地发着呆,林玉香禁不住问道。
这时的我,好像是在回答林玉香的问题,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,慢吞吞地说:“我也要去读高考补习班!”
见我好像魂不附体的样子,林玉香继续问道:“雪梅已经去读高考补习班了,现在你又要去读高考补习班,那我怎么办?”
我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从窗外射进来的一丝光线,嘴里喃喃地说:“你也可以去读高考补习班呀。”
“如果我去不了呢?”林玉香瞪大眼睛,盯着我问道。
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口的亮光,语气无比坚定地说:“即使你不去读高考补习班,我也要去读高考补习班!我要像唐雪梅一样,去考大学,上大学!”
听我这么说,林玉香愣住了!
我突然转过身来,竟然没有对林玉香说一声“再见”,像梦游一般,伸手拉开林玉香房门上的门闩,打开了林玉香的房门。我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林玉香的房间,走出了林玉香的家。
我撞撞跌跌地走着,没走出多远,林玉香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,在我的身后,追着我喊道:“金涛,金涛……你不要去读什么高考补习班好不好?如果你不去读高考补习班,那我也不去读什么高考补习班,我们一起留在家里,留在乡下,到时候,我就嫁给你,做你的新娘,做你的妻子,做你的爱人,好不好啊?”
我木讷地走着,就像没有听见林玉香的呐喊似地,继续默默地朝前走。
这时林玉香的母亲也从屋里追了出来。她望着我的背影,高声喊着我的乳名:“金娃子——金娃子——我的火都烧熟了,你就在我们这里吃了早饭,再回去吧。”
听到林玉香的母亲喊声,我这才清醒了一点。于是,我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:“谢谢您了,婶子。”
说完,我就像一只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,继续无精打采地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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